Chapter 23

 

.

越是临近加冕礼的日期，艾伦单独和利威尔相处的机会就越多且往无限的方向不断延伸——这其实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特别糟的事——至少他越发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这个即使在整个大陆也被称为“最强”的男人。

 

已然是3月份了，占据了整个漫长冬季的料峭寒意终于放弃了与逐日回暖的温度作拉锯战，悻悻然地于某个静谧的夜晚掩藏进细微的石缝阴影中。

 

春的意志自枯瘦的枝桠沿着错综嶙峋的躯干曲水流觞，树梢恰到好处收尾的尖部处泄出一朵又一朵应景的花，颤颤巍巍地抖着。

 

“利威尔先生，既然是最强，，为什么没有成为这个国家的King呢？”裹挟着暖意的风把少年头顶栗色的短发吹得凌乱，不知名的花的芬芳绕着隙间流窜。

 

“这是什么问题？”利威尔头都没高兴抬一下，依旧一手执着那把随身携带的佩剑，另一手执着块雪白的丝巾不紧不慢，却又执拗地擦拭着剑身，“你是问我实力凌驾于埃尔文之上了，为什么不让那家伙退位让贤？”

 

“怎么会？！”明明只是句漫不经心的话，说不定对方根本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但就是自觉陷入天大误会中的艾伦莫名认真起来，“砰”地从桌上直起身，利威尔支在上面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也跟着抖了两抖。

 

“我只是以为King的委任人都会由最强的那位来……”注意到整洁的桌布上似乎又被溅上了一点茶色，艾伦再度懊恼着自己的粗神经，话的末尾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说什么傻话，那样的话我去哪个国家人人都捧我当国王了。”终于把心爱的佩剑擦到心满意足的程度，利威尔郑重其事地将其封入鞘中，完了不忘给艾伦使个眼色提醒他：“小鬼你的领结又不成样子了。”

 

下意识用手碰了碰领口的结，早上因利威尔实在看不过去给自己翻新打的结，只因为刚才一直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的姿势又恢复了松松垮垮的样子，随即会意地走到了利威尔跟前。

 

原本就比较矮的利威尔坐着面对站在眼前的艾伦更显得够不到，烦躁地踢了踢对方的膝盖，艾伦一个没留意直接就单膝跪了下来，刚想蹲起来偏偏又被看起来很愉悦的利威尔下了命令：“别动，就给我保持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洁癖的缘故，与印象中的骑士不同，利威尔的手很白很干净，而且手指也很细长，上下翻动熟练地为艾伦系结的动作看得他心生艳羡，不过就是怎么都学不会。

 

我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艾伦忍不住这样想。

 

“不管是哪个国家，King、Queen、Jack都是有特定的人选的。”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双手，利威尔的声音就这样一点都不突兀地从上方传来，艾伦甚至能感受到温暖的鼻息拂起额前流海那点痒痒的感觉。

 

为艾伦最后将结抚平大功告成后，利威尔似乎并没有就这样让他起来的打算，只是随意地从桌上的碟子里捏出块点心重重塞进少年的嘴里。

 

完全无法预料的艾伦差点没在点心塞进牙缝的瞬间喷利威尔个一脸，最终在发出一声不适的呜咽后被迫咬进嘴里，边含糊不清地追问着：“特定的人选？那要怎么判定？全国人民投票选举吗？？”

 

“恰恰相反，不管是KQJ中哪个人，都轮不到底下的国民来选择。”这话听着让人不太舒服，艾伦机械地进行着咀嚼动作。

 

“要不然那些穿戴整齐挥霍金银——却一天到晚干不出人事的猪猡，早就掌握最高的权利了吧。”

 

“那难道说，要靠神来决定吗？”仍旧无法理解的艾伦，更多的思绪集中在舌尖上细密漾开的甜处。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利威尔略表嫌弃地把餐巾戳到艾伦的嘴角处——那里沾满了刚吃过的点心的碎渣，“至少不是你看到的什么三位女神那种只是为了自欺欺人的东西，准确点来说，是创造了这个世界规则的人。”

 

“创造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没错，符合了规则的人就可以得到象征物的认可，一个国家只有一位Queen或是Jack也没有问题，注定该接过其象征物的人绝对会出现，同时，Queen和Jack都为King所‘束缚’…不，应该是被‘规则’束缚才对，当面立下誓言便绝不会背叛King。”

 

“所以……埃尔文先生说让我成为Queen就可以……但是，如果满足条件的不止一个人怎么办？”

 

“如果你是指Jack，那由King或Queen作主都可，但如果是指King的话，能作出最终选择的人只有Queen，一切都是为了平衡、相互制约。”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完全找不到漏洞，艾伦慢腾腾挪回自己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利威尔，视线的焦点不知落在何处。

 

不知怎么就一时兴起给这小鬼解释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讲得有点口干舌燥的利威尔将左手挂在椅背后放松，边用他那独特的举杯方式缀饮着早已凉透了的茶，因而又没能注意到来自对面的目光。

 

顺手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阳光下更闪烁的秘银色光辉一瞬间晃了艾伦的眼，回过神来时，只匆匆注意到了怀表的表面上似乎满是凹凸不平刻得繁杂的纹饰。

 

“利威尔先生，那是……”只是在他来得及脱口而出前的短短两秒，利威尔就已经干脆地把那块怀表塞回了原处，剩下条发亮的链子裸露在外无规律地晃来晃去：“这个时间点韩吉那家伙该出现了。”

 

来到王宫这么久的艾伦早已是深暗其中的意义，一般来说这个时间，韩吉如果不沉浸在什么奇怪的实验研究中的话……必定会出现在这范围十米以内，而且通常是以超乎自己想象的另类方式。

 

时间似乎微妙地凝固了一秒钟。

 

下一个瞬间桌布悬在半空的部分突然肆意朝一个方向扑去，永远面带微笑的韩吉·佐耶已经笔直地伫立在了两人的面前：“嗨~这么难得在想念我了吗两位~~”

利威尔倒是完全习惯了的样子，丝毫见怪不怪地往自己的杯中又续了杯茶，艾伦只能承认他在那一刻甚至没从椅子上惊得掉下来就很好了，平整的桌布都被他揪出了块深深的褶子，差点没带着茶具碗碟都摔下去。

 

 

“今天这里没准备你要吃的东西。”利威尔淡淡的一句话就很显而易见地给对方下了逐客令。

 

“诶——？！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利威尔？？！！我辛苦了一天我容易吗我？？！”

 

“闭嘴，除了你没人要吃那种巨人样式的曲奇，摆在这都恶心。”

 

“明明又可爱又可口——不行艾伦酷爱召出个巨人惩罚他！！！”

 

“……请原谅我那种事做不到……”无辜被卷进纷争中的艾伦眼睁睁地看着韩吉在听到“没她要吃的东西”后突变狰狞的脸，撑着桌子抓狂了好一阵子，真是无论来几次他都没法适应。

 

“哦对了，我来这里是有事情告诉你们的”——尤其是这种毫秒以内完全改变人格的既视感。

 

“快说。”利威尔自顾自地拿起那把佩剑放在手心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还是关于再过不久的加冕礼啦~”好像刚才“几块曲奇引发的混乱”根本就没发生过，韩吉大大咧咧地抽出一张椅子就坐下：“按照惯例，已经向另外三个国家寄出邀请函了。”

 

“诶？要全部的皇室都来参加吗？不是只是黑桃国的……”

 

“当然不是啦~这么重要的King的伴侣的加冕礼，怎么能不重视呢~当然要集齐所有国家的重要领导者一起见证嘛~”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故意的心理，韩吉在其中几个字上暗暗下了重音，很明显地看到利威尔皱眉抬头并狠狠瞪了一眼自己。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破事？埃尔文头发还算正常的时候就跟我提过了。”

 

“当然不是~”韩吉故作深沉地抬手托了托那幅从来没摘下过的眼镜，眼神中透露出的满是郑重，利威尔甚至能不夸张地看到她的眉宇间写着“我没在开玩笑”六个大字熠熠生辉。

 

“红心国，你能理解的吧？”利威尔蓦地停住了一直抚摸佩剑的动作。

 

“那个在四个国家中算是最年轻，现在也是最神秘的国家，之前跟你说过我的猜想吧，虽然还没有确凿的依据，但根据各种情报来看，巨人很有可能来自那里。”

 

一说到巨人，艾伦立刻从一副“理解不了啊”的表情中解放出来，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韩吉身上。

 

“原本我和埃尔文都是想借此机会和红心国的King、或者是Queen还是Jack都行，好好谈一谈的，不过很意外的是，这次红心国给我们的答复竟然会是因本国发生变故，无一人会出席。”

 

“这种理由根本怎么看都是蓄意的吧，到底在想些什么。”利威尔栖息于眉间的阴郁又一次纠结着加深。

 

“是这样没错，但是对方给出这样的答复我们也没有立场去强求，况且红心国地处偏北，接近梅花国，首先选择攻击的却是我们。”

 

“很正常，最北的梅花国按常识来讲气候严寒，地势又复杂，忽略他们选择地处平原的黑桃国也不是很难理解，而且，毕竟埃尔文才成为King2年之久而已。”

 

看着利威尔略显烦躁地将佩剑充满威胁性地挂回腰间，韩吉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艾伦，最后还是叹息般地说道：“总之，这一切还只是我们的臆测，直到他们真的有什么动作前——虽然最好是永远不会有。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加冕礼上还是要作好完全的准备，利威尔你身为Jack的话……”

 

“我知道。”没等韩吉说完，利威尔就整理了下领巾转身离开，留了个背影给两人，还有那句飘散在空气当中的“埃尔文那家伙还有小鬼的安全就交给我”。

 

（TBC）

依旧是各种我的胡言乱语灰常抱歉！！！！！！！_(:з」∠)_